兩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同時發生了:
1. 杜林普真的打算實現他那修築美墨邊界長城的競選承諾!
2. 道瓊斯指數破兩萬點。
從杜林普當選以來,美國資本市場的表現一再跌破眾人眼鏡。從選前的疑慮到選後的激情。正式就任前幾乎所有的投資機構都預測利空出盡,沒想到上任後持續的狂人作風竟讓股市再展雄風。
這意味著,冷戰以來影響民主世界長達半世紀的主流,也就是擁抱自由主義的政治菁英們,已無法再統領美國,國家主義的陰魂正藉由杜林普的軀體悄悄復甦。不只是 2017 年,接下來金融市場可能要花上好幾年、甚至是一整個世代才能消化如此巨變所帶來的影響。
杜林普是歷來最不遵循共和黨路線的黨員。大多數共和黨人士偏好保守的財政政策,但是他大舉擴張財政支出;大多數共和黨人士信奉自由貿易,但杜林普卻想廢除貿易協定,質疑美國是否該繼續支持北大西洋公約組織,甚至公開讚揚同樣擁護國家主義、且是西方領袖眼中釘的俄羅斯總統普京。
看似荒謬,但他的當選,代表數十年來無法享受經濟成長果實的老百姓的覺醒。從美國東北的「鏽鐵帶」各州到肯塔基州的礦業城鎮,數百萬的美國百姓將杜林普視為英雄。
這是因為,許多美國民眾的實質所得低於 1990 年代的水準。2008 年金融危機過後至今,美國經濟僅僅溫和擴張,且並非所有人都公平地享受經濟復甦的果實。贏家們都是那些受過高等教育,那些住在矽谷或曼哈頓等全球經濟重鎮的民眾。至於輸家則是那些教育程度不高、生活窮困、父母輩未受強大工會庇蔭的人們,以及那些認為自己是移民政策與全球化的受害者。
美國西北大學教授 Robert Gordon 在今年發表「美國成長的興衰」(The Rise and Fall of American Growth)一書,並在書中指出 1948 年至 1972 年間,最富有與最貧窮的 10% 民眾兩者的所得成長速度相當。
從 1970 年代開始,最富有與最貧窮的 10% 民眾之間的所得成長速度漸漸拉開,導致財富分配不均的情況日益嚴重,而工會瓦解、生產自動化、與進口貿易成長正是背後的罪魁禍首。
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教授 David Autor 的研究顯示,1990 年至 2007 年美國製造業勞動人口不斷萎縮,其中四分之一的失業人口乃是受到中國進口商品的衝擊。
這種種的一切,都造就了被埋葬半世紀的國家主義陰魂再起。另一影響,是全球央行的影響力日益式微。
儘管美國聯儲局、歐洲央行、日本央行、與英國央行目前仍掌握龐大的經濟影響力,但 David Autor 指出,一旦國家主義崛起,權力就是回收到執政者身上。
聯儲局主席葉倫幾乎確定會在 2018 年任期結束後卸下主席的職務,甚至有傳言可能會提前辭職下台。他下台後,繼任者必然成為杜林普意志的執行者:採取緊縮貨幣、擴張財政的方式刺激經濟。
短期來看,國家主義絕對能有效的刺激經濟,為該國帶來繁榮的景象,但這不過是以鄰為壑、寅吃卯糧的下下策。如同被封印在棺木裡的木乃伊,一旦國家主義成為世界新主流,將摧毀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全球化自由貿易體系,屆時才真的是災難的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