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份百年週報不賣廣告 仍賺千萬

A+A-
圖片來源:bbernard.canalblog.com
圖片來源:bbernard.canalblog.com

香港潮流雜誌「東 Touch」在 2016 年最後一星期停刊,可見紙媒似乎正走向絕路。與此同時,法國一份週報正步入它的第 101 週年,而且在法國傳媒中依舊保持著屹立不倒的地位。它以幽默諷刺時弊著稱,政商界調查報道為賣點。若有一天法國爆發醜聞,那天多半是星期三,即「鴨鳴報」(Le Canard enchaîné)上架的日子。1 份 1 歐元,沒有相片,沒有廣告,網站版寒酸如小學生作品而且只刊每期頭版,但據講每星期讀「鴨鳴報」是平常法國家庭的家傳習慣

今時今日「鴨鳴報」每星期仍能賣出 40 萬份,當同行有廣告補貼仍需要接受資助時,「鴨鳴報」僅靠賣報 1 年已淨賺近 300 萬歐元(港幣約 2,400 萬元)。第一份「鴨鳴報」在最血腥的年代出版,為了在扭曲事實的新聞及宣傳橫行的戰時「驗證不準確的新聞」,前天氣報道員 Maurice Maréchal 在 1915 年 9 月創辦了報紙:「當我聽到造謠亂說的新聞,第一個反應是憤怒,第二個反應是笑。要笑很難,但有用多了。」報章於 5 個星期後停刊,至翌年重開。因此「鴨鳴報」的第 1 個 100 週年,他們由 2015 年開始一直慶祝到 2016 年。

力求獨立的報章

圖片來源:bbernard.canalblog.com
圖片來源:bbernard.canalblog.com

現時法國還有另外兩大報,Le Monde 和  Le Figaro。前者最近被科技及媒體大亨 Xavier Niel 收購,後者為法國軍事實業家所有。對比之下,「鴨鳴報」的記者不接受任何官方獎項,以防影響其獨立性。它既不登廣告,也不接受贊助,該報現任編輯 Erik Emptaz 指:「我們會不惜一切避免讓鴨鳴報落於任何一個財團手中。」除了詼諧幽默,「鴨鳴報」的自主獨立也是它能長做長有的最大優勢,Emptaz 說:「我們沒有受任何廣告商恩惠,所以我們能盡情寫我們需要寫的新聞。我們不偏左也不偏右,我們只批評當權者。我們忠於手上掌握的證據事實,然後用好笑的方式寫出來。」

在最壞的時代

Emptaz 表示,同事最近翻出戰時一封士兵從戰線寄來的讀者來信,當時正值新聞審查嚴重之際,被和諧的新聞都會在版面上空出一塊,那個士兵卻說:「即使是鴨鳴報的一個空白格,也比整頁 Le Matin 好看。」Le Matin 是當時的官方報章。

二戰時,「鴨鳴報」因拒絕接受審查,一度停刊,到 1944 年才能重開。停刊期間不少讀者念念不忘——法國抵抗運動的英雄,後來被納粹逮捕不堪折磨下自殺身亡的 Pierre Brossolette 曾跟朋友說:「當法國人再次讀到鴨鳴報,便是戰爭結束之時。」在講述法國抵抗運動的電影「影子軍團」(L’Armée des Ombres)內,「鴨鳴報」同樣是自由的象徵,當中一名法國哲學家 Luc Jardie 曾在法國被德國納粹軍佔領時幻想,當他的同胞看美國電影,能讀「鴨鳴報」,就代表他們真正被解放了。

揭露政界醜聞

「鴨鳴報」的代表作,要數 1979 年報道時任法國總統 Valery Giscard d’Estaing 收受中非領袖 Jean Bokassa 鑽石禮物案。「一開始提及 Giscard 收受鑽石的篇幅很小,但他反應很大,向我們抗議,吸引我們深入調查。」當年的報道震撼法國政壇,Giscard 最終輸掉大選。Emptaz 至今難忘 Giscard 的話:「我低估了嘲笑的力量。」

Emptaz 坦言難以捉摸哪一種新聞能爆紅:「我們可以寫電訊商壟斷市場的新聞,幾百萬袋袋平安,但人們無動於衷。」 相反,最近「鴨鳴報」報道法國總統奧朗德的髮型師月薪近萬歐元(港幣約 8 萬元),當天報章在 1 小時售出一空,需要再版。

恐嚇當笑話

圖片來源:Le Canard enchaîné 網站
圖片來源:Le Canard enchaîné 網站

「鴨鳴報」讓人輕易聯想到曾遭遇恐怖襲擊案的「查理週刊」。它倆同樣以諷刺政治為主,事實上「鴨鳴報」也曾收過無數恐嚇。在「查理週刊」案前,他們曾收過一封恐嚇信寫道:「我會斬掉你們所有人的頭。」當時他們一笑置之:「甩頭也是個難得的機會。」結果遭聞風而至的警察告誡他們認真對待。

今天有賴互聯網與社交平台的發展,新聞消息可以 24 小時全天候不停更新,在這樣一個瞬息萬變的大環境,一星期才出一份的悶報紙卻能維持受人尊敬的地位。法國媒體顧問 Jean-Marc Illouz 曾驚嘆:「有誰想過,一份 8 頁紙、版面百年如一日的報章,可以紅足一百年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