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ou never look at me from the place from which I see you. ——Jacques Lacan
我向你望去,看到你那未知的空間,在我面前繪出一片虛空。
我望進你落盡的繁華,你宏偉的美景,透過門縫與窗户,渴求著更多。而我卻身處何方?
1973 年生於浙江的袁遠(Yuan Yuan),是我最喜歡的中國後現代主義畫家之一。袁遠的大型油畫充滿了佛洛伊德式的情懷,常呈現出一種世紀華麗的沒落。複雜而精準的描繪,像是維多利亞式劇院的老照片一樣。其作品從顯赫的貴族在富麗堂皇的庭院中行走——華冠麗服、一擲千金、觥籌交錯的 1920 年代舊上海,到狄更斯筆下郝薇香小姐那夢幻式的華麗大宅,都能表現出那種輝煌過後的哀傷無奈感覺。這些油畫令觀者屏氣凝神,在歡愉與放縱,悲傷與悔恨之間徘徊。
袁遠的作品都充滿了詩意及電影感。以他的 2013 年作品「Single Room in Lavatory」(獨立的衛生間)為例,畫面展示了一間洛可可風格的華麗浴室,大面積的深紅色瓷磚襯托翠綠的水龍頭,牆壁與地板都以棕色、白色及紅黑色相隔的馬賽克作為裝飾。浴室中的猩紅色天鵝絨窗簾旁邊掛上一塊洛可可風格的鏡子,反映出房間另一角度的影像,從而提醒世人這裡曾經富麗堂皇的過去,以及彷彿看到鏡中觸不可及的美景幻象,只能重新回到憂傷與廢棄中體味現實。
因此,對袁遠一些以鏡子影像為題材的作品,鏡子代表了歪曲的真相,由失真的模仿中誕生,是反烏托邦的偏執惡夢。
袁遠的大部分油畫的特點是一種「反懷舊」象徵符號的演繹,例如在輝煌的巴洛克或折衷式建築場景中,大吊燈總是用黑色,房間光線幽暗,充滿頹垣敗瓦的破落,孤寂無助的深邃透視,總帶出了無盡的緬懷或無奈的傷感追憶。
袁遠的作品如同阿蘭・巴迪歐(Alain Badiou)「電影作為一種哲學實驗」(Le Cinéma comme Expérimentation Philosophique)所說:「是完全假造和整體現實之間的一種非常特殊的關係。」
在袁遠眾多的華麗沒落作品中,看到他內心的遲疑,對正常世界的視覺規範安全依賴,以及對陷入更深層夢境的恐懼。
When I look at an object, the object is always already gazing at me, and from a point at which I cannot see it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