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傑:人性的聖光

A+A-

whatsapp-image-2016-09-22-at-17-33-37

whatsapp-image-2016-09-22-at-17-33-55

whatsapp-image-2016-09-22-at-17-35-11

whatsapp-image-2016-09-22-at-17-35-16

今年暑假,在華盛頓美術博物館看見百年前第一位中性女畫家羅曼布魯思( Romaine Brooks)的回顧展。

布魯思被譽為用畫筆定義了「現代性」( Modernity )的第一人。為甚麼?因為早在大衛寶兒之前,她已經發現在兩性之間,有一片色彩繽紛的灰色地帶,可以發掘一個情感豐富的內心世界。

那時候雖然還沒有 Feminism 個名詞,但在更早的 19 世紀,巴黎名媛喬治桑已經以男性裝束打扮,活躍於上流社會,並俘虜了帶有女性陰柔的音樂家蕭邦。在中國,也出現了一個秋瑾,留學日本,回國後以武士裝扮,持刀投身革命。

布魯思的畫,出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顛覆和紛亂的大洗牌時世,偏偏以淡素的色調捕捉 Tom Boy 的情愁。她在巴黎愛上俄羅斯芭蕾舞女魯彬絲妲(Ida Rubinshtein)——她在舞劇「聖西巴斯恩殉道記」中反串演被亂箭處死的殉道者,她纖瘦如少年的身軀令布魯思著迷,加上她的舞姿。布魯思為她畫了多幅造像,有穿西裝的,也有不穿衣服躺臥著的。畫家的細膩筆觸,以黑白來壓抑色彩充沛的情感,卻又用線條來歌頌超越性別的肉體美。

布魯思畫中的魯彬絲妲與自己形神合體,陰陽融情,自我昇華,又哀惜美的短暫。對比 60 年後大衛寶兒的驕狂奢麗,那時沒有演藝的消費,一切都隱藏而狂狷,精純而華美,這第三條路(The Third Way),在視像世界,由她來開創,一百年過去,仍迸射著人性的聖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