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erial 雖然成功刮起一股前所未有的 Podcast 兼偵探熱潮,但樹大難免招風,有評論對節目略帶矯情的窺探式報道嗤之以鼻。而更多評論則批評,單靠節目中數位記者的窮追不捨根本無力解決該宗兇殺案,報道只是不斷從各個角度消費往事。的而且確,相隔足足 15 年,多項物證人證已無從稽考,眾多線索早已煙消雲散,如 Adnan 當時的辯護律師亦於案件審訊 4 年後辭世、遇害女生的家人迄今仍拒絕評論或接受任何關於案件的訪問。
除了勾起受害人親友的慘痛回憶,節目更為尚在獄中服刑的 Adnan 帶來不便。主持人 Sarah 把她與 Adnan 的電話通話錄音只略作剪輯,便在節目中直接播放。雖然此做法能避免轉述所導致的歧義,而當事人的即時反應和言語間流露的情緒起伏亦更能牽動聽眾心神,但此舉卻令 Adnan 一度失去使用電話與外界溝通的權利。原因是,馬里蘭州懲教部門禁止任何人把與囚犯的電話對話錄音,亦會在接通前播放的例行語音說明中提醒接線者。主持大有可能沒留心例行說明的內容,而大部分通話在首集播放前亦已完成錄製。但節目的歡迎度引起了有關當局的注意,因而對 Adnan 作出警告及處罰。
Sarah 在首季尾聲時也坦言,經過團隊逾一年的調查後,案件仍舊如 15 年前的判決階段一樣,離真相有一大段距離。不過,節目雖然未能推翻或證實 Adnan 的罪名,但卻成功揭示美國社會對回教及有色人種的偏見、警方對證人的刻意引導及操縱、入罪證據的脆弱不堪,甚至是充滿駁斥、無人理會的檢察失當,更為多年來堅信 Adnan 清白的母親找到寄託,把自二弟被判入獄後便立時離家出走的長兄帶回家。
更重要的是,Adnan 的案件因節目團隊所蒐集的證據及其引起的廣泛關注而出現轉機。Sarah 千里迢迢找到案件審訊時被遺漏的不在場證明的證人:女同學 Asia 當年主動提出,案發時正與男友在圖書館和 Adnan 對話,可惜控辯雙方均無人跟進,其後不了了之。在 Sarah 的極力遊說後,該名女生終於願意開腔,甚至令特別上訴法院於事隔多年後再度開庭,聽取她的證供。節目又邀請到專門利用基因鑑定為無辜囚犯脫離冤獄的非牟利組織「清白專案」(Innocence Project)加入,協助調查,鎖定了一名當時活躍於區內的在逃慣犯,申請翻閱死者的驗屍報告。
Serial 首季播放完畢已接近兩年,但 Adnan 的案件仍為全國熱話。今年 7 月初,巴爾的摩市巡迴法院下令接納 Adnan 的請求,重新審理案件。法院認為 Adnan 當時的辯護律師在對手機專家的盤問上犯了嚴重失誤,令本來不足以支撐案情的數據變成把 Adnan 入罪的證據。而值得注意的是,此嚴重失誤是由另一個 Podcast 節目 Undisclosed 所揭示。Undisclosed 由 Adnan 的兒時好友兼律師 Rabia Chaudry,連同另一位律師及法學教授主持,他們找到當年為案件作證的手機專家,發現他並未能充分支持自己的關鍵證供。
法院的決定無疑對馬里蘭州警方,甚至美國整個司法制度帶來極大衝擊。這股尋冤熱潮不止在 Podcast 蔓延,Netflix 於去年底播出的紀錄片 Making a Murderer 中同樣報道檢察和司法制度的漏洞,掀起廣泛討論。雖然這些紀錄片未必能成功破案,但記者的主要職責不是為了伸張正義,而是在追查真相及報道時揭示被忽視的切身社會問題,引起公眾輿論,發揮其監察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