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編按:護家盟是甚麼?不是何韻詩的光明會,恰好相反,是台灣版明光社。全名為「守護幸福家庭行動聯盟」的護家盟,一直以守護家庭價值為由,強烈反對同性戀。哲人朱家安是哲學網站站長,一直致力用哲學角度反擊護家盟的觀點,曾撰文逐點反駁「反同性婚姻」,深深感覺在台灣人都認為哲學沒甚麼用,他把這個現象歸咎於總是講一些沒人聽得懂的話的哲學家,並立志用最直白的語言講哲學。「護家盟不萌?」是以哲學角度,談同性戀各種話題的書籍。現節錄書中一段以哲學角度,說明社會規範不應由人的主觀意志來左右。)
即使你沒修過哲學課,也一定聽過「效益主義」(Utilitarianism),這個因為可以化為簡單明瞭口號(「道德上對的行為,就是能促進最大效益的行為」)而非常容易被人記得的理論,其實有很多內容細節上的爭議:甚麼是效益?誰的最大效益?效益衝突時怎麼取捨?副作用很大怎麼辦?這些問題寫兩本書也討論不完,所幸在這裡我們只需要稍微摸一下第一個。
歷史上有過一種說法,用「慾望(desire)的滿足」來理解「效益」,認為當一個行為滿足越多越強的慾望,這個行為的效益越大。這種說法就和哲學戰場上的所有其他說法一樣,遇到許多批評,其中一種滿有說服力的批評,來自對於慾望的區分。想像這個情況:
班上要分糖果,雖然糖果數量充足,但不是每個小朋友都一樣喜歡吃這種糖果。老師想著這是一個讓大家理解「尊重不同需求」的機會,於是宣布讓大家憑良心登記自己「有多想吃糖果」,然後依照想吃的強度分配。這時候阿明舉手發問。
阿明:我不特別想吃糖果,但我想要阿紘不能吃糖果。
老師:你說甚麼?
阿明:我想要阿紘不能吃糖果。老師你不是要滿足大家的不同需求嗎?我的需求就是「阿紘不能吃糖果」。
最素樸的效益主義才不管你的慾望內容為何,只要是慾望就算數。對於這種效益理論來說,我們在計算效益時,不單單要計算「每個人有多希望自己如何如何」,還必須考慮「每個人有多希望別人如何如何」。
經過恰當的思想實驗,大部分人會呈現這樣的道德直覺,在歷史上有很多例子:不管持有「不希望黑人跟白人到同一種餐廳吃飯」的白人有多少、這類慾望有多強,都不構成禁止黑人進入某些餐廳的理由;不管持有「女人應該要裹小腳才成體統」的人有多少,都不構成要求女人道德上應該要裹小腳的理由。縱使事實上確實存在這些慾望,但它們不該列入考量,不能用來支持道德判斷。
你希望你的愛人快樂、父母望子成龍,這些都是維繫人與人之間關係不可或缺的慾望,但這並不代表它們可以成為道德理由,去支持法律或政策。社會沒有責任因為你「希望你的愛人快樂」而幫助你取悅愛人(當然,你還是可以找願意幫助你的朋友,籌辦驚喜生日派對),而社會雖然規劃了義務教育和種種兒少福利,但那是為了保護和實現身為社會成員的青少年和小朋友的需要,而不是為了滿足那些認為青少年和小孩應該受到幫助的人。
了解「希望他人怎樣」在公共討論上的功能與局限,我們會知道,一個人的終極價值觀對於別人的要求,不該成為理由去影響政策。不管麵團教徒會因為基督徒得以結婚而感受到多少痛苦;不管保守反同人士會因為同性得以結婚而感受到多少痛苦;不管我會因為徐若瑄結婚而感受多少痛苦,社會都沒有理由因此限制後者結婚的權利。
若和你不相干的人的快樂婚姻讓你感到痛苦,或許你該想想自己出了甚麼問題。
新書推介
「在我寫下這段文字的時候,『護家盟』已經成為網絡上的流行詞彙,用來描述保守、霸道、難以溝通的人或立場。此刻撰寫這本以『護家盟們』為假想敵,討論同性婚姻的書,並不是想指責他們的不是,而是向大家推薦一套在我看來還算完整的系統,來思考和回應社會對於同性婚姻的諸多疑慮。」
「婚姻」是人權嗎?
「歧視言論」有言論自由嗎?
「宗教」可以提供道德指南嗎?
「逆向歧視」又該怎麼解決呢?
打著「都是為你好」的護家盟
容易產生滑坡謬誤
一切「愛最大」為號召的我們
也常常陷入邏輯的困境
☑ 異性戀作家朱家安,繼暢銷哲普書《哲學哲學雞蛋糕》後的最新力作
☑ 跟恐同人士說理、跟父輩婆媽和解的必備「護家」寶典
☑ 相關宗教團體抗議之前,強烈建議先讀過此書
☐ 教你如何變成同志、人獸交、淫亂多P
☑ 不是製造對立,而是創造對話。好家長要讀,壞孩子更要讀
書名:護家盟不萌?
作者:朱家安
出版:逗點文創結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