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的大哉問之一，就是生命本身。古往今來無數領域嘗試解釋箇中奧秘，而對物理學家 Adrian Bejan 來說，所有生命均從屬自然的「大設計」－－流動：生命進化，就是機制改良，提高物質流動效率。小至血管，大至旋渦，莫不遵從自然界的「構造定律」，Adrian Bejan 甚至認為，物理能夠解釋所有演化，包括人類文明進程。生命的歷史，就是流動的歷史。
美國杜克大學機械工程系教授 Adrian Bejan 於 1996 年提出「構造定律」（Constructal Law），表示自然界所有物體，不論有生命或無生命（如河流），均遵從一個定律：「一個有限的系統如要長存（例如生存），必須不斷演化，而演化必須促進內部能量或物質的流動效率。」系統應致力減少能量消耗，同時將消耗能量所產生的熵（entropy）最大化，換言之，進化有其目的：以高效結構取代低效結構。
聲稱演化跟從自然設計，算不算「目的論」？「我會說，自然傾向『自由』演化－－隨時演變以促進能量流動。」Adrian Bejan 在「國家地理」訪問中解釋，流動系統無處不在，由血液運行（生命體）、河流（無生命體）到生火（人類活動），演變方式均是減少阻力，以改良能量或物質的流動為目的。
「演化是界定效率的關鍵，」Adrian Bejan 解釋，「我提出的演化不是達爾文式演化，而是萬物發展有以目標為本的傾向，指向同一種設計與組織方式。」演化設計並非人類設計，不會指向理想形態，純粹是「見步行步」的系統改良。所謂設計與組織，其實隸屬自然科學概念。
「生命來自動力（engine）。如果沒有引力或推力，世上就沒有運動。」Adrian Bejan 因而將生命定義為「流動與隨意變化以求生存的系統」。「所有動力都會產力能量，但能量眼不能見，一發即逝，消散在流動的過程裡。地球之所以不斷演變，就是靠太陽發動引擎。」
構造定律提出能量與物質的流動原理，Adrian Bejan 新書「生命的物理：不變之萬變」（The Physics of Life: The Evolution of Everything）推論更進一步：人類文明例如建築、交通遵從同一「高效演化」。共同特徵之一，就是層級結構。
「規模與方便息息相關，物理學早有證明。」流動系統規模愈大愈有效率，較闊通道一方面能容納更多可能性，另一方面能減少阻力。根據構造定律，演化傾向方便流動，物件理應愈變愈大。Adrian Bejan 認為說法至此「對了一半」。
「事實的另一半則是：大型物件的活動不如小型物體靈活。」Adrian Bejan 續指，所有流動系統都有容量，一個有效率的系統必須由細小的元素與分支組合而成，借助這種「層級結構」（hierarchy），整體才得以不斷改善。
「這也是為甚麼有物理學家會去解釋和預測壽命。體積愈大，生命體愈長壽，走得愈遠；同時，大型生物亦需與小型短命生物共存，才能擴大生存機率。」Adrian Bejan 認為，同樣道理不限自然演化，亦能應用於人類活動，由飛機構造乃至社會組織都值得從中參考。
物理意謂自然法則，「自然」即萬事萬物，包括生命。何謂生命？「現在很清楚了，答案就來自物理。」物理就算不能處理價值問題，起碼能夠解釋生命的演化動力。掌握生命的歷史，人類的未來才有自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