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樂施會中國項目部貴陽辦經理趙永柱
圖：樂施會
在中國，父母因為生計的壓力不得已離鄉別井到城市打工，留下孩子在農村由祖父母或親戚照顧。這群孩子被稱為「留守兒童」，目前分佈在中國各地農村，人數超過 6,100 萬，即每 5 個小孩就有一個是留守兒童。沒有父母溫暖的懷抱，獨自面對成長路上的風風雨雨，這對於尚未成年的留守兒童而言，會是怎樣的挑戰？
留守兒童等於問題兒童？
過去，因為工作關係，我跟家人長期處於兩地分居的狀態，我的小孩也成為萬千留守兒童中的一員，我深刻體會到骨肉分離的無奈和心酸，也理解留守兒童渴望愛和關懷。
後來，也因為工作關係，我有機會接觸到不同性格及背景的留守兒童，跟他們一起學習、交流互動，讓我對留守兒童有了更全面和客觀的認識，我明白到金錢和物質並不能完全解決他們的需要，更重要的是愛和陪伴。
由於近年接二連三發生多宗因缺乏照顧所致的意外，社會對留守兒童的關注突然升溫，也是眾多「困境兒童」中最被重視的一群。但突然而來的關注並不一定帶來瞭解。社會對留守兒童最直觀的印象是，數量巨大、問題眾多、極端、叛逆、自卑、學習差、不合群、愛惹事…… 這一大堆負面的形容詞，有時甚至連留守兒童也這樣看差自己，把自己看為「問題小孩」和「問題學生」。但這些指責又是否與事實相符？又是否合理？
我記得有一次跟一位 11 歲的留守兒童訪談時，「是、不是」、「有、沒有」幾乎已是他全部交談的內容。見此情景，旁邊一位「非留守兒童」指著他說：「他學習不好、不愛說話，他是留守兒童。」我無法知道這位被指責的小孩當下的感受，但我的內心已是五味雜陳。心想，任何一個正常的孩子，若年復年，月復月地缺乏父母的照顧，回到家中就只一個人孤伶伶地生活，他都會變得沉默，不愛說話。
他們的歷練與真正需要
留守兒童的處境非常複雜，確實要面對諸多生存的困境，但如將留守兒童簡單等同於「問題兒童」，只會強化社會對他們的負面印象。這些標籤一來將問題簡單化，無法解決問題；二來令社會大眾容易忽略了留守兒童也是有血有肉的個體，每個都有豐富的感情世界，也有很不一樣的性格。
在多年的工作中，我接觸過無數的留守兒童，留下很多幕難忘的印象。難忘甘肅康縣河壩小學讀小五的王喜蘭，當她感到孤獨、寂寞時，借用駐校社工陶靜姐姐的手機打電話給媽媽後，依偎在姐姐懷中哭泣傾訴；難忘義教老師覃錦泉離開學校那天，學生依依不捨，一直追著送車揮淚告別的場面；難忘只有 10 歲的銀娣忙完一天的功課後，還要幫嫲嫲一起照顧患病的爺爺，並負起幹農活的責任。
10 多年來從事跟留守兒童相關工作的經歷，不僅讓我看到他們的處境和所面對的問題，更看到他們較同齡小孩多出的一份成熟與穩重，也多了一份責任和承擔，更懂得珍惜與感恩。從他們的眼裡，我看到了堅強，感覺到他們內心充滿著對愛的渴望和需求。
讓留守兒童也能健康快樂地成長
樂施會是最早在中國開展留守兒童教育服務的民間機構之一，多年來，在心理支持、教育和生計等方面，致力支援貧困地區的留守兒童；並倡議當地政府及相關的教育部門，關注和支持農村的留守兒童家庭、推行公平的教育政策，以及關注農村「留守兒童」的教育問題，確保兒童享有平等的教育權利。我們的夥伴機構派出社工輪流到不同的農村小學，為留守兒童提供心理及成長輔導，舉辦課外活動，陪伴他們成長。另亦招募志願者當支教老師，為他們提供教學法培訓及兒童心理輔導課程，讓志願者更懂得教導及輔助留守兒童。
經過長期不懈的堅持，初見成效。今年初，中國政府制訂了首個國家層面、專門針對留守兒童生存及教育發展的政策——「國務院關於加強農村留守兒童關愛保護工作的意見」；機構與夥伴多年來探索，通過駐校社工陪伴及支持留守兒童的手法，也被愈來愈多的機構借鑒，基於行動研究開發出來的留守兒童心理健康手冊，也在我們開展相關項目的地區中，獲得廣泛推廣。
留守兒童已經成為中國不可忽視的社會問題，必須同時從政策、資源配置、在地服務、行動研究、課程開發等多角度、多層次切入，整合政府、社會和企業各界資源，以解決這個被指為「社會之痛，發展之殤」的問題。 我們希望透過學校、家庭及社區的共同努力，從教育模式及給予關愛著手，讓留守兒童在遠離父母的日子裡，也能健康快樂地成長，得到愛與保護。
了解更多及支持樂施會的留守兒童項目，請登入：www.oxfam.org.hk/cdf201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