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無 business dinner,所以亦無長沙的「口味蛇」、無雜交的酒精、也無麻痺舌頭的一片猩紅。獨自去一所招呼「高端客户」的餐廳吃「日餐」。人仔二百多「人均」買的是安靜和沒有水漬的杯和不太油膩的枱面。「高端客群」中大多是一支公日本佬,令這間餐廳有點癡漢 feel,而我是其中比較年輕的,可稱作「癡漢子」。
食物跟香港較高級的美食廣場(Food court) 分別不大,只是較寧靜,所以可清楚聽到背景音樂是鈴木常吉的「思ひで」(不很久前在香港上映的電影「深夜食堂」片頭曲)。雖然我只是出兩三日的 trip,此時此刻亦不難感受到梁朝偉在「花樣年華」中擦過身穿旗袍的張曼玉身旁,獨自落樓下大排檔食碗細蓉嗰陣之憂鬱(melancholy);我有時 enjoy 自己食飯,現在的 melancholy 其實有點 diasporic。
成都一天温差可以頗大,入夜街上有點冷,但不冷清。到處人聲,在四面八方霓虹燈管射照下,心神會變得像我在地上的影子一樣交錯紛亂。即使有「減排」又「轉型」,可達至 environmentally friendly,但城市未必容易變 friendly 。只要 google “Christmas”,搜查「圖片」,你就明白好 warm 好 homey 的是不用「大」、「新」、「勁」,只要是一個火爐邊的沙發、幾本好書、一些好朋友送的禮物和一個伴侶(狗或人也好)。太闊的街道、太光的 shopfront、太冷的商場,沒有老鋪,沒有舊書店,沒有無間隔的木裝長櫈,沒有一個 hea 住坐的廣場(piazza, market square),難有屋企歸屬感的。
面對著我不似梁朝偉的憂鬱樣是一張神釆飛揚少女面孔,是大學朋友,在上海考全城第一,來港治精算,再得獎學金至 Cambridge 取得 MPhil,現於 Columbia 修 Healthcare Operation Management 博士(典型大陸學生讀的科目)。我帶她到成都至潮至新的六星級成都尼依格羅酒店(Niccolo) 內的 bar 暢飲,發現她對文史哲的通識理解,她說要多謝 Cambridge 同 Columbia 喎。
我驚嘆美國長春藤大學博士課程令人舊貌變新顏之轉化能力。她似乎亦對自己的成就水準十分得意,可能也注意到我稱許的眼神:她眉宇間的傲氣在近乎抽搐的刹那揚眉表露無遺,對照著她抬頭時眼鏡片上反映的一閃油光,和咧嘴時一口 kawaii ne 爆牙,是一幅樸實有活力的年輕博士圖。頭髮在數度用力的小動作中彷彿亂了些吧,順勢她舉手束髮,一扇彎彎蜿蜒的黑色腋毛我見得以完整「保育」。
英文有個字 Disillusion, 通常解作「幻想破滅」(dis-illusion);其實,disillusion 另一意思係其反面意思,即 illusion「幻想」、「錯覺」。呢一刻,我覺得我先領略到英文真正奧妙,despite 我大大話話讀了 30 年「番書」及得閒無聊都會望下古德明考據字典的教英文專欄。
垂下頭,我走入一間「高端」的超市,打算買一些水果吃;紅卜卜,大大粒,嬌艷欲滴的「女峰」—— oh no ——我唔要「草」莓,我要心曠神怡嘅「士多啤梨」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