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綠色和平項目主任羅晶
海拔五千米的雪山、北極熊和黃花魚，三者聽起來全無關連，但同樣被驗出含有全氟化合物（Per- and polyfluorinated chemicals，簡稱 PFCs）。PFCs是一種新型人造化學物，具有防水防油功能、毒性高，不會分解，長期殘留在環境中。這種有害物質有致癌風險，還會干擾內分泌系統，影響胎兒發育。
PFCs 從何來?
1953 年，跨國企業 3M 實驗室裡，一名女助理不小心把某種化合物滴在她的網球鞋上。之後，當女助理穿著球鞋外出時，鞋的其他部分沾上塵和泥，只有沾上化學物的部分一直保持乾淨。女助理後來研究這種化學物的特性，發現它防水又防油，可用於清潔劑、消防泡沫、潤滑油、洗頭水等產品上，結果這種化學物被廣泛用於 3M 產品上，這就是 PFCs。
20 世紀末，PFCs 每年為 3M 帶來 3 億美金的收益。然而，暴利背後的環境問題，和開始影響人體健康。1997 年 3M 的一項內部調查，發現員工的血液庫樣本，已受到被歸類為 PFCs 的化學品全氟辛烷磺酸（PFOS）污染。為了解污染及影響，3M 公司更進一步調查，結果令科學家大為震驚，低劑量的全氟辛烷磺酸幾乎污染了所有人。先進國家的環保部門和科學家們也發現問題，開始要求全面調查和管制。3M 公司顯然洞察這一趨勢，主動將所有含有 PFOS 產品下架，並宣布尋找環保的代替品。
杜邦遭遇訴訟魔咒
除了清潔用品，易潔鑊也和 PFCs 有千絲萬縷關係，極具戲劇性。1954 年，法國工程師馬克‧格雷瓜爾（Marc Grégoire）的妻子柯萊特（Colette）忽發奇想，覺得把丈夫用來塗在釣魚線上、防止打結的材料特氟龍（Teflon）用在煎鍋上，效果一定不錯。結果，拯救了無數現代家庭主婦的易潔鑊由此誕生。特氟龍，亦稱為聚四氟乙烯。1938年，杜邦公司的實驗員在處理有氯氟碳化合物時，意外在高壓容器裡發現一些白色粉末，這些白色粉末就是聚四氟乙烯，也就是杜邦公司之後大量生產的特氟龍。
然而，在製造特氟龍的過程中，需要用到添加助劑全氟辛酸（PFOA）。PFOA 也是 PFCs 的一種，和 PFOS 一樣，對環境和人體有害，杜邦公司其實一早就知道，但並沒有進行通報。1980 年代初期，杜邦公司就在西維珍尼亞州工廠一名懷孕員工體內，發現全氟辛酸殘留物；1991 年，又在西維州與俄亥俄州鄰近水源中，發現全氟辛酸殘留量超過公司自訂的安全標準，但卻未向環保署通報。然而，紙包不住火。2000 年，特氟龍加工廠附近居民集體控告杜邦污染水源；杜邦的 20 多名消費者也發起了集體訴訟；美國環保署也控告杜邦隱瞞真相，違反毒物管制法。杜邦遭遇連串訴訟，將全氟化合物這種新型化學物推到公眾面前。
綠色和平去年五月派出十隊考察隊，到全球八大雪山採集水及雪樣本，全部樣本驗出有毒化學物 PFCs。
防水衫的技術挑戰
來自美國的戈爾公司（Gore-Tex）是戶外防水布料行業的翹楚。戈爾所採用的原料是杜邦公司的專利產品——聚四氟乙烯 ，和廚房的易潔鑊是同一種原料。Gore-Tex 的創始人戈爾先生出身杜邦公司， 1945 年至 1958 年間，他參加 E.I. 杜邦公司研究實驗室的特種工作小組，致力於聚四氟乙烯開發的研究。戈爾公司一直以技術取勝，取得大量產品專利，也成為戶外愛好者推崇和認可的名牌布料。隨著全氟化合物的危害日益明顯，戈爾公司已經宣布採用短鏈的 PFCs，代替有毒有害的 FPOS 和PFOA。然而短鏈的 PFCs 也是有害物質，而且可能在環境中轉化成更加有毒的長鏈 PFCs。戈爾公司應該在突破技術之外，積極尋找更加環保的代替物。這不僅僅是戈爾公司的挑戰，也是所有使用全氟化合物的戶外企業的挑戰。
3M 跟杜邦公司因為 PFCs 發大財，但卻讓環境付上沉重代價。現時，PFCs 更被戶外品牌如 Columbia、The North Face 和 Patagonia 等公司大量採用製造防水裝備。這些全氟化合物的荒誕歷史，時刻提醒著我們，淘汰所有 PFCs 不是一個選擇，而是必須。
請與我們站在同一陣線，促請戶外品牌停用 PFCs： www.detox-outdoor.or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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